戰火中的人性
- Warren
- Aug 4,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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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pdated: Sep 2, 2023

烏克蘭南部的新卡霍夫卡水壩在6月6日被炸毀,發電廠被破壞,重創烏克蘭南部下游赫爾松地區和蘇俄吞併克里米亞半島的能源供給,農業化學品和石油產品因洪水流散各地和對下游核電廠的威脅,這將是歐洲往後十年最大的環境災害,赤裸裸暴露人性的卑鄙。
蘇俄本土內的瓦格納軍團兵變,戛然而止。最近烏克蘭總反攻的成果,普丁揚言將啓用核武器,並盲目地對烏克蘭的狂轟濫炸,走上人性玉石俱焚的瘋狂。對文明古蹟和生命財產的破壞,全球糧食短缺,能源危機,都是戰爭不可逆轉的致命性毀滅,活生生地重演人性的殘暴。
這場戰爭使七百萬難民逃離烏克蘭,有超過百萬的災民在境內流離失所,在極端惡劣的生活條件下,更迫切需要物資和人道支援。
烏克蘭境內的實際狀況如何,由於戰火硝煙彌漫,全境禁止旅遊,出入邊境都受嚴格監控。想要親自採訪戰區是極大的挑戰,而且沒有任何生命安全的保障。
全球扶輪雜誌總編輯黃文先生,前陣子被邀請參加在烏克蘭西境都市利沃夫(Lviv)的扶輪社三十週年社慶。多年的記者經驗,報導過無數的國際危機、政治運動、暴力革命和自然災害現場,黃先生要衝到第一線親眼看到歷史真相的使命感,已經根深蒂固的流在他的血液裏,更何況身居要職,和世界各地的扶輪社會員的聯繫,一方面繼續籌款,一方面要把各地捐贈物資,有効率地送進烏克蘭最需要幫助的地區。
讀完他發表在扶輪雜誌的文章「Life During Wartime」感觸良多,非常感謝他同意並鼎力協助,讓我把他訪問烏克蘭的報導,摘要地翻譯並保留他的文彩原貌。
星期二,下午7:45分,華沙。

當我走出華沙中央火車站時,映入眼簾的是硬石餐廳(Hard Rock Cafe)閃亮亮、吉他造型的招牌。我拍張照片,傳給一位記者朋友,他太太以前曾在收集前共產國家的硬石餐廳T恤。她及其他流行文化的專家相信,東歐的共產主義垮台與搖滾樂有很大的關係。以我的觀點來看,這個招牌大喇喇宣告著波蘭的現代樣貌。
當我轉頭欣賞華沙市中心的其他風景時,我看到是文化科學宮,拔地而起近800英尺的龐然大物目前仍是波蘭第二高的建築。這棟類似紐約帝國大廈的蘇聯式高樓於1952年動工,在史達林死後完工,乃是莫斯科送給波蘭的禮物。夜晚時波蘭人用黃色及藍色―― 烏克蘭國旗的顏色——來照亮這棟建築,表示與受圍攻的鄰國團結一心。

時間接近晚上8點,雖然我在察看火車站外的周圍環境,在俄羅斯入侵之初,我看到了 BBC 的一段視頻,內容是烏克蘭難民佔領了波蘭最大的火車站。在戰爭開打後一個月,波蘭已經收容近200萬名烏克蘭難民;約有30萬人住在華沙,但在那個寒冷的夜晚,一切似乎都很正常。從車站湧出的人看起來像是當地的通勤者或像我一樣的遊客。我可以假設許多難民已經找到了永久的庇護所。一位朋友說,許多人已經返回烏克蘭,因為許多人只是想念祖國、夫婿、兄弟,及祖父母。而且波蘭政府給予的食品及交通補助終止,以及戰爭導致的能源及糧食漲價也可能都是因素之一。
星期三,10時15分,康斯坦欽-耶焦爾納

隔天早上,華沙-蕭邦扶輪社前社長傑克‧馬雷薩邀請我們參觀由位於華沙南部的歷史小鎮康斯坦欽-耶焦爾納的扶輪社所設立的難民中心。在一間擺設簡單的房間,二個女孩及四個男孩圍著大桌子坐,在一張切割成手掌形狀的黃紙上畫眼睛和鼻子。起初略帶膽怯的他們很快跟我們熱絡起來,開心聊天。在翻譯努力趕上他們的對話之際,我只能掌握到他們聊天的片段。
這些孩子來自烏克蘭的基輔、赫爾松,及卡爾基夫。馬雷薩說:「他們的父親在軍中服役,他們和母親及手足來到這裡,與他們親愛的家人分隔兩地讓他們很難受。你應該看看他們剛來的模樣。當時他們對關懷都沒反應,也不太與人溝通。我們提供的照顧大大改善他們的情況。」她指著孩子們的方向說:「你看,他們在微笑。看到扶輪及波蘭的善心人士讓這些孩子所產生的改變,便覺得一切都值得。」
星期三,下午3:30,華沙。

華沙肖邦扶輪社長麥克,安排我和攝影助手先到邊境扎莫希奇(Zamosc)城市兩天後,等待烏克蘭扶輪社員帶他們過邊界。麥克身材健碩精神抖數,他最近剛完成10天1000英里的腳踏車之旅,由華沙到意大利的托斯卡尼,沿途募款,購置休旅車給難民中心。在他連絡的14個扶輪社,每個星期透過視訊會議,討論籌款和救援行動。
他回憶說,俄羅斯入侵烏克蘭時,波蘭人大為震驚,許多人加滿油箱,擔心如果俄羅斯鎖定波蘭為目標可能必須逃走。他說:「我太太打包我們的東西,準備俄羅斯人來了就要走。所幸,世界各地這麼多好人的善心消除我們的恐懼。他們透過我們設的網站聯繫我們,問我們他們要如何幫忙。」

2022年9月,由德國、加拿大、日本、韓國和美國扶輪社團體成立了難民中心,聘請心理專家、教師和中心管理人員。尤其對兒童的心理諮詢和教育,更要多花心思。他們從常年面臨戰爭的以色列請來心理專家,教導波蘭心理工作者如何輔導在戰爭心理創傷的兒童,重建面對日後的正常生活。他說沒有人知道戰爭會持續多久,更需要有長期安頓難民的心理準備,協助難民兒童調適過正常生活。
因為史庫普的扶輪社是依我最喜愛的作曲家命名,我建議到華沙中心的皇家浴場公園,在蕭邦雕像前拍個照。這座於1926年樹立的雕像在1940年遭德軍破壞,於1958年重建。我注意到雕像底座的刻文:「火焰將焚毀我們美麗的歷史,揮劍的盜賊將掠奪我們的珍寶,樂聲將會獲得拯救。」這段文字來自某些人心目中最偉大的波蘭詩人亞當‧米基威茲可是這些話同樣適用於描寫烏克蘭。
星期四,下午5:15, 扎莫希奇市。

由華沙到札莫希奇路經波蘭鄉間的巴士要四個小時,這個城市距離烏克蘭邊境只有40英里路。
札莫希奇建立在連接西歐、北歐與黑海的中古貿易路線上。這座由義大利建築師所設計的城市在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儘管居民頑強抵抗,甚至許多人犧牲性命,還是被納粹佔領。當時納粹有系統圍捕猶太人,將他們遣送至集中營。我懷疑這段臣服的悲傷歷史造成小鎮居民在這次危機中展現驚人的同理心。現今已為4000名烏克蘭難民提供援助。

我們住的莫蘭多飯店位於迷人的大市集廣場邊緣。我拖著行李走進富麗堂皇的接待大廳時,巧遇亞力克斯‧雷伊,身為新罕布夏州廣受歡迎的「普通人」(Common Man)餐廳集團老闆,態度溫和無傲氣的雷伊與40年老友、同是扶輪社員的史提夫‧蘭德以及他們的伴侶同行。他們剛從第二趟烏克蘭行回來,目的是要瞭解在烏克蘭人因為停電開始為一個黑暗、寒冷的冬天準備之際,最迫切需要什麼物資。

78歲的五金行老闆蘭德說:「去年3月,當我們看到俄羅斯坦克開進烏克蘭的畫面,感覺充滿壓迫感。這就像是二次世界大戰類型的軍事行動即時上演。所有的戰爭機器都被用來對抗沒什麼能力自保的平民。」
雷伊點頭表示同感。他說:「這是一個單向的侵略,不公平、不正義。我能理解經歷這項悲劇之無辜平民的感受。就好比我們幫助過的美國颶風災民,除了沒人知道我們的協助要如何送抵烏克蘭。」
因為雷伊與蘭德是新罕布夏州樸利茅斯扶輪社員,他們透過該組織找到解答。雷伊說:「我們決定運用我們在波蘭及烏克蘭的扶輪網絡,將其當作管道。這麼一來,我們可以向捐款人保證他們的錢會直接用在烏克蘭的人民身上。」
雷伊與他慷慨的朋友決定在家鄉的州募款。在友人協助下,雷伊已經募集130萬美元,所有都將用來資助烏克蘭的人道計畫—— 然後再以近乎1比1的比例,從自己的口袋捐出100萬美元。他說:「我們成功的原因便是這裡的扶輪社。他們知道烏克蘭的局勢,並負起責任運用我們的資金把援助送到需要的地方。」

對我即將進行的烏克蘭之旅略感不安,我詢問這些旅人是否擔心安全問題。因為總是渴望分享故事、被我戲稱為這群人之公關經理的馬席森回答:「5月那次行程是我第一次進入戰區。在我們前往利沃夫之前,接待我們的主人警告說之前一直有轟炸,並詢問我們是否依然想去。我心想:有數百萬名烏克蘭人每天醒來都要面對轟炸,卻有勇氣給小孩吃穿,確保他們安全。如果他們做得到,那這麼做個幾天便是我的職責,並運用這個經驗來給予他們長期的援助。」
次日清晨,烏克蘭來的兩位扶輪社接頭已經等在旅館大廳,雖是初次謀面,卻完全沒有語言和文化隔閡,溫馨的招呼,像是老朋友似的。大家上了車,司機在札市區景點繞了兩圈,算是象徵性討個吉利,就開往烏克蘭的路上。
星期五:早上10點,波蘭的東南邊境

我們沿著一條新鋪設的鄉村道路穿越波蘭東南部。仍帶著男孩氣質的波隆斯基露出大大微笑驚呼道:「我現在可以聞到烏克蘭的氣味了。我們非常靠近邊境了。」波隆斯基把頭伸出窗外,深深吸了一口氣。我也跟著這麼做,但是沒有聞到任何明顯與烏克蘭有關的味道。波隆斯基看出我的想法。他說:「只有烏克蘭人能夠察覺我們國土的獨特氣味。每次我從國外返國,一向只要靠氣味就知道我回國了。我熱愛我的國家,這場戰爭只是讓我的愛更濃烈而已。」

開戰以來,烏克蘭政府禁止60歲以下的男性離境,以備軍事徵召。他沒有軍事經驗也沒有受過武器訓練,但他堅決不離開烏克蘭。他和其他扶輪社員得到特別通行證,每個月多次進出波蘭烏克蘭邊界,把世界各地扶輪社捐贈的食品、衣物和醫療藥品和發電機送到緊急戰區。不久之前,他把新澤西扶輪社捐贈的兩部救護車,經由德國、波蘭再轉送到烏克蘭;最近把一部由芬蘭扶輪社捐贈的迷你巴士,裝滿醫療器材設備送進烏克蘭。

當我們接近波蘭邊境時,我們經過一長列的卡車。波隆斯基說排隊的車陣可能長達2或3英里,駕駛有時候必須等好幾天才能通過邊境關卡。所幸,小客車的隊伍很短―― 戰爭已經讓觀光業全面停止。在邊境的崗哨,波隆斯基告訴官員我及瑟寇是美國來的平民義工。不用幾分鐘,我的護照多了兩個簽證戳章。
我們即將進入戰爭國家的念頭讓我此行露出明顯的緊張,可是不安的感覺在邊境時卻轉變為興奮。我拍攝一個標示到利沃夫及基輔之距離的巨大藍色告示牌,並把照片傳給我在美國的朋友看,附上一則歡樂的訊息:「我剛剛進入烏克蘭。」
星期五:中午,接近利沃夫

在我們前方的是一望無際的翠綠農地。波隆斯基說:「烏克蘭是世界糧倉之一。我們有黑土,非常肥沃。隨便種什麼都會長。我們的穀物出口到歐洲、非洲及亞洲。」他說俄羅斯總統普丁重施史達林的戰術,破壞烏克蘭的各項產業及農業,同時讓人民挨餓受凍來迫使其屈服,企圖摧毀這個自由的國度。利沃夫一帶向來是數百萬烏克蘭人—多數是女性、兒童,及較年長者―― 逃離該國的通道。在我造訪期間,這個烏克蘭西部的大都市大體上逃過俄羅斯的轟炸及飛彈攻擊,雖然更近期對該市電力網的破壞攻擊讓冬天十分難捱。
然而,在通往利沃夫的鄉村道路上生活顯得很正常。我們經過有紅色屋頂的農舍,看到農夫在田裡工作。偶爾,我看到教堂的圓頂。這個祥和的景象讓我漸漸進入夢鄉。
車子突然急停。醒來時我發現一名士兵往車窗裡查看。我們在一個軍事檢查哨。沙袋及水泥塊阻擋部分道路,更遠處有稱為「刺蝟」的金屬反坦克路障。它們明白提醒我們身在戰區。我的焦慮回來了。在盤查後,波隆斯基關上車窗,宣布我們抵達利沃夫。再次,他警告在我們到旅館的路上不要拍攝有衛兵駐守的橋梁或檢查哨。人們可能會懷疑我們是 試圖把目標通報給俄羅斯人的破壞分子。

我們開車經過購物中心時,我很驚訝看到有一個新的建築工地掛著七彩的廣告看板,宣傳一個美麗的住宅社區。從戰爭開始,波隆斯基說超過15萬名流離失所的烏克蘭人已經定居在利沃夫。該市正在興建公寓來收容他們。克羅伊奇說:「大家盡可能讓生活維持正常。」
星期五下午3時,利沃夫飯店

當你在地球另一端的飯店辦理入住手續時,你通常會被告知餐廳、健身房,及酒吧的位置。可是在利沃夫,嚴肅的年輕接待人員告訴我防空避難所的路線。我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我的房間有電,但水龍頭流出的熱水卻是涓涓細流。然而在長途跋涉後這已經讓我心懷感激。一小時後,我與其他約50位扶輪社員擠在飯店二樓一間小小的會議室。他們來這裡參加一場地區扶輪基金研習會。
柏里斯‧波德納的父母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逃離烏克蘭,落腳英國。他出生在雷瑟斯特, 可是他4年前來到利沃夫。他表示,他開了一家辦公家具出口公司,並與扶輪連結來「認識更多人,結果變得投入行善工作。」波德納說,戰爭開打時,烏克蘭的扶輪社員組成一個危機委員會。他們的優先事項之一就是協助逃離被攻擊城市的難民。波德納解釋說:「我們歡迎難民,提供他們過正常生活的機會,直到這場浩劫結束。在非常艱困的情況下,我們盡全力幫助他們穿越國界,確保外面的扶輪網絡可以協助讓他們感到安全。」

戰爭中斷波德納的事業;目前,扶輪成為他全年無休的工作。他說:「我隨時待命,與世界各地的地區及扶輪社聯繫。我也協助規劃運送捐贈物資的後勤工作。」危機委員會確保世界各地扶輪社所捐贈的那些物資都能夠分送到最需要的地方。
星期五下午5時,利沃夫飯店

空襲警報重重敲擊我的耳膜。短暫驚慌後,我跑回我的房間。我抓起我的筆電、皮夾及手機充電器,衝下樓梯到大廳。一片空蕩蕩。
摸索著走到地下室,我看到4個年輕人圍成圓圈坐在椅子上,在手機上打字。兩個較年長的人用烏克蘭語聊著好笑的事。沒有人顯得害怕。我用英語問:「你們知道大家在哪裡嗎?」他們看著我,面露疑惑。
我上樓走到街上。人們隨意做著自己的事。回到飯店大廳,我遇到哈爾科夫-納迪亞扶輪社社長尤莉雅‧帕維申科。

「你聽聽警報聲。」我大叫。「大家怎麼可以這麼冷靜不害怕?」
她用帶著口音的英語回答:「這是個全國性的空襲警報,不是針對利沃夫。(戰爭剛開始時)我們會害怕,快速跑到避難所。可是我們知道生活還是要過下去,我們必須對抗俄羅斯人。我們不可以害怕。」
我們在長沙發上坐下來。帕維申科給我看她家的照片,天花板被炸毀。她不會一直沉湎於這件事。相反地,她渴望告訴我一項提供兒童及其家人心理支援的扶輪社計畫,別名為「烏克蘭的健康未來」。她說:「烏克蘭兒童在戰爭中遭受很大的痛苦。許多人被迫離開家裡,與家人分隔兩地。他們的父親入伍,祖父母已經逃到其他城市。那便是我們決定幫助他們的原因。」
星期五晚上8:30分

老鎮有中古世紀和文藝復興風格的容貌,街道燈火暗淡,大部分櫥窗都用木板釘牢。此時,利沃夫國家歌劇院前,卻顯得十分熱鬧,年青人在廣場中心,歌手吟唱著母親追悼戰死在沙場的兒子,歌聲哀怨低沈。

約在50英尺之外,有一群大學生圍成圈圈,隨著電吉他起舞,好像一切都正常,歌舞昇平。不可思議的,週遭卻有幾部燒爛的蘇俄坦克,輪胎熔化扭曲,聽説是基輔郊區留下來的戰爭痕跡。

蹓躂著走入聖比得和保羅加里遜教堂。教堂裡的牆上,讓民眾掛滿陣亡者的照片,有年輕的,有年老的的烏克蘭士兵。想想,一年前,他們還是快樂的農民、公務員或是商人,如今為國犧牲,相片卻被掛在牆上。走廊上,也掛滿了陣亡戰士們孤兒的照片。

教堂拱門下,兩位身穿黑袍的女士在禱告,其中一位低聲哭泣,即使在邊上走過,都會被他們悲痛的哀傷,震顫得全身發麻,刻骨銘心地感受到戰爭對無辜生命的摧殘。
社長尼古拉先生在哈爾科夫出生,在克里米亞長大。2014年被蘇俄佔領以後,生活就變得非常艱苦。人們不能公開説話,擔心會被密告。蘇俄特務警察想滲透進入扶輪社。之後,他和太太搬到烏克蘭西南地區。過去一年的戰爭中,每個禮拜的視屏通訊,尼古拉變成在烏克蘭和美國扶輪社總部的中間管道。他住的地區也常受火箭攻擊,有次來不及跑到防空洞,只能躲在自認為最安全的浴室裡(近日蘇俄的密集轟炸,他住的地區蒙受嚴重的損失)。他不想離開自己的家鄉,留下來才會對受害的難民有所幫助。

這對夫妻還是抱持樂觀。當我問到他是否考慮離開烏克蘭,他回答說:「不會,這裡是我的家,我想要留下來幫忙。」他提醒我說他的名字米科拉――相當於烏克蘭文的Nicholas ――意思是「人民的勝利」。
奧爾嘉舉杯說:「克里米亞及烏克蘭人民的勝利。」
星期六下午兩點

回到國家歌劇院慶祝利沃夫扶輪社的30週年社慶。事實上,早在1935年利沃夫扶輪社就成立了,在二戰期間被禁止,現在的扶輪社是1992年重新開始所有的活動。演說中,一位縣長有自己的公關公司,在蘇俄入侵的第一天就到徵兵處,排了六個小時的隊,因為沒有軍隊經驗,沒碰過槍,被拒絕了。第二天,天還沒亮,他又去排隊。被他的愛國情操感動,才被分發到保衞西北地區的志願團隊。
另一位縣長,他是基輔扶輪社的會員,他説位於基輔邊緣風景優美的莫遜村的情況,有70%的民房被破壞,眾多村民受傷死亡。他和當地和其他國家的扶輪社員,捐贈了三百個組裝屋給村民。他記得第一個組裝屋是送給一位被蘇俄炮彈炸死兒子、炸毀房子的媽媽。他要為莫遜村民重新組建有牆有屋頂有暖氣的房子,繼續過著正常的生活。l
星期日,清晨六點。

天還沒亮,波德那及波隆斯基就開車來利沃夫飯店接我,要送我到波蘭的熱舒夫(Rzeszów)。
波蘭邊境的排隊隊伍很長。在波蘭熱舒夫-賈西翁卡國際機場附近部署了美國愛國者地對空防禦系統。導彈電池朝東指向烏克蘭方向,大概是為了攔截可能瞄準波蘭等北約國家的俄羅斯導彈。在如此多的不確定性中,北約的緊密聯繫帶來了一些樂觀情緒。在熱舒夫,我們道別前,波德拉比了一下烏克蘭獨立運動年代所使用的三指禮。然後他複述兩個月前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所說的話:「我們以前講『和平』。現在我們說『勝利』。」
從黃先生的報導,讓我深深感受到,戰火中顯現人性善良、溫暖、真實的一面。
蘇俄和烏克蘭都是斯拉夫民族,為什麼同種文化信仰還自相殘殺呢?自蘇聯解體,烏克蘭變成自由國家,而普丁想恢復舊有版圖,鼓動民族意識,更需要克里米亞港口,強佔不還。超過百年以上的鄰國糾紛,領導人沒有以理性克制,造成今日嚴重的戰爭悲劇。
當然也想到台灣海峽兩岸的緊張局勢。自從大陸改革開放,台灣解嚴,除了經濟上的基礎以外,雙方組成的家庭更是遍佈在台灣、大陸和世界各地。
老一輩的領導人,毛澤東、蔣介石和鄧小平都明智地認為兩岸的議題,屬於下一代,甚至更長遠的時間進程,才可以和平解決的。
回顧歷史,慈禧太后誤以為有了洋槍洋砲和戰艦,加上義和團刀槍不入的神話,導致割土賠款,被迫開放港口,才開始和西方世界接軌。從那時候開始,政府和人民,一直處在「仇外」和「媚外」的極端情緒。事隔一個多世紀,如今朝野人士更要有智慧,冷靜理智,選擇自強不息和不卑不亢的心態,引西方之長,以利民生,維護傳統的文化價值觀,敦親睦鄰,才會有令人折服的泱泱大國風範。
現代網路發達,訊息傳遞迅速,製造偏頗言論也影響甚大,滲透性和破壞性都遠遠超出人腦所能想像和接受的,加上人工智能已經登場,極左極右都不是和諧社會和國際組織的福祉,反而是易燃的戰爭導火線。
平心靜氣地想想,更警醒地意識到,人性的最高智慧就是包容分歧,不燃起戰火。
08/05/2023 芝加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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